赤司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懷裏的奈奈,眼神沈沈的盯著面前雪白的墻壁，眉也跟著漸漸的蹙了起來：“奈奈,你相信凜嗎？”

奈奈微微一僵，手不自覺的抓緊了他的襯衫下擺：“我……相信她。”

“但是我不相信她,”赤司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懷裏的奈奈開始掙紮著想推開自己，他立刻用手按住她的後腦勺，面無表情的把她死死地按在自己懷中，“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如果不代入你的私人感情,你會覺得凜本身毫無問題嗎？”

這句話像是戳中了奈奈的死穴，剛才還在掙紮的她一下子就焉了下來，沈默了半響才悶悶的開口：“我知道的……凜有很多事是瞞著我的。”

她怎麽可能不知道,凜那天跟她講述的歷史,她在進入魔法學院後特意去圖書館查過，結果關於那堵墻的記載幾乎等於沒有，周圍的學生也根本沒人知道墻是怎麽來的。

包括淩光石的事,歷史書上也是隱晦的稱其為“魔法石”,幾乎沒有人使用淩光石這個稱呼,奈奈翻了不知道多少古籍，最後還是在□□區裏才找到淩光石的名字。

為什麽沒去過魔法學院卻知道這麽多咒語，為什麽被封印，為什麽不讓自己進入魔界城堡，她和魔王又究竟是什麽關系。

凜身上的疑點，奈奈就算想忽視都忽視不了，可是盡管如此，她也相信凜。

“凜的秘密確實很多……但是絕對不是壞人，小征看過我的記憶就應該知道，她從來沒有對我動過任何壞心……”

聽起來是在解釋給赤司聽，奈奈又何嘗不是在解釋給自己。

“奈奈，我有一個猜想，”赤司微微瞇起眼，眼中閃過一絲淩厲的光，“凜，也許就是那位制造了『墻』的……魔女。”

奈奈一怔，從赤司的懷裏擡起頭，表情茫然的看著他：“……誒？”

凜……嗎？

等等，如果假設這個猜想成立的話，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釋了！

奈奈下意識的攥緊手，連呼吸也不由得變得急促：“我……讓我想想……”

沒錯，因為凜的外表是個和她一般大的女孩子，加上兩人認識了那麽多年，所以奈奈本能的無法把她和那位魔女聯想到一起，一直猜想著凜也許是什麽中道沒落的古老貴族，所以才知道那麽多的咒語和一般人不清楚的歷史真相。

但是仔細想想，她就讀的魔法學院的歷史就有千年之久，□□區更是號稱典藏了最為古老的魔法書籍，連那裏都找不到的真相……那就是親身經歷了那個時代的人，才會知道的事吧？

而且墻被毀滅的時機也很湊巧……為什麽那時候凜看起來快哭了？而且好像還說了什麽來著，她明明就知道直接說話自己是什麽都聽不見的不是嗎？

不過如果說那是為即將可以預見的慘劇而哭就可以解釋了，這樣推測的話，她也並不是在對自己說話……而是在念那個摧毀『墻』的咒語。

“按你的記憶，我稍微做了一些推測，”赤司微微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聲說，“那個魔王特意對凜植入傀儡術的原因只有兩個，一是為了保證*不死去，不過封印術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所以這一點沒有說服力；二是故意放出來吸引認識凜的人……”

說著，赤司的話語一頓，垂下眼眸對上她震驚的視線：“也就是你，想從你身上找到他需要的東西。”

奈奈突然想起凜被帶走時，她家被翻的亂七八糟的場景，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難、難道說……真的是……”她的手微微顫抖著伸入口袋，指尖碰到那張宣傳單時，手就被赤司用力的按住了。

“就是那個。”

赤司的語氣冷靜而篤定，像是為奈奈猶豫不定的內心註入了強心劑一樣，她混亂的大腦漸漸冷靜下來：“……他想要那個咒語？”

“沒錯，”赤司的手覆上她的手背，聲音壓的更低了，“那個魔王為了所愛之人不惜找到凜摧毀『墻』，我猜想他尋找的那個咒語，應該是和覆活有關的。”

“什……！”奈奈頓時驚的睜大眼，“但是覆活是禁忌事項，而且根本也沒有和覆活有關的咒語……”

“魔王可是不在意使用禁忌咒語的，不是嗎？”赤司耐心的循循善誘的貼著她的耳際說著，“而且，一個存活了千年的魔女，我不相信她會這麽輕易的死掉，大概只是因為被封印了什麽都做不到，所以才寄希望於你的身上，等待你去做什麽——”

“比如，覆活她，”赤司沈默了一會，眼中的情緒有些晦暗不明，“很巧，對於你來說，也是重要的人死去了，特意留給你這個咒語，你覺得她的目的是什麽？”

他輕輕的握緊奈奈顫抖的手，想撫慰她不穩的情緒，說出來的話語卻冷冽的像是冰錐一般刺入她心底：“明知道魔王在找那樣東西，只要帶著咒語死去就能結束一切了，卻還是把潛在的危險留給了你，即使如此，你還是覺得她對你沒有壞心嗎？”

奈奈頓時感覺渾身一涼，表情忡怔的推開了赤司，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凜……不是這種人……”

“因為她教會了你魔法，把你從黑暗裏拯救出來了，你就認為她不會利用你嗎？”赤司的眼神陡然一冷，走到她面前扣住她的下巴強硬的擡起，臉色陰沈的可怕，“對她來說，你還真是絕佳的人選，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中，承受代價的人是你，而且你絲毫不會懷疑她……”

清冷的聲音戛然而止，赤司楞楞的看著眼淚像是沒扭緊的水龍頭一般嘩嘩沿著臉頰流下的奈奈，那些冷漠的話頓時說不出口了，他不由自主的捧起她的臉，用指腹拭去了她眼角的眼淚：“……別哭。”

奈奈抽噎了一聲，一臉委屈的撲進了他懷裏，然後哭的更洶湧了，赤司沈默的撫摸著她的頭，有些沈重的嘆了口氣。

僅僅只是看了那些記憶，他也知道奈奈有多喜歡凜，目光無時無刻的在看著她，而且只要見到她就會變得心情雀躍起來。

其實就算是自己，對喜歡的人也會退讓三分，盡可能的想要寵著她，更何況對於奈奈來說，凜是把她從黑暗中拉出來的人。

他可以理解她崩潰的心情，但是他也絕對不允許奈奈走上凜計劃好的路。

懷裏的奈奈哭著哭著，像是哭累了一般，聲音漸漸的小了下去，只能聽到她斷斷續續的抽噎聲，過了一會之後，連抽噎聲都沒了。

赤司低下頭瞥了眼，發現奈奈不知何時已經閉上了眼睛，卷曲的長睫毛上還掛著淚水，眼睛也因為哭泣變得紅腫，呼吸緩慢而均勻，像是睡著了的樣子。

他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彎下腰把她抱起來，轉身往床邊走去。

把她放到床上後，赤司在床邊坐下，修長的手指撥開了她被淚水黏在側臉的長發，然後彎下腰在她的唇上輕輕吻了下去，舌尖頓時嘗到了淡淡的鹹澀味道。

奈奈的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後緩緩睜開眼，藍色的眼眸裏氤氳著水霧，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樣：“對不起……小征，明明是想幫你慶祝生日的……”

“不生我的氣嗎？”赤司垂眸看著她，聲音比起之前變得溫柔了很多。

奈奈立刻搖了搖頭：“我永遠都不會生小征的氣的。”

看著赤司灼灼的目光，她慢慢伸出手覆上他的側臉，有些猶豫的說：“我知道小征是為了我，但是我也不能放著凜不管……”

赤司的瞳孔猛地一縮，眼中的溫柔迅速消失貽盡，蹙起眉用手捂住了她的嘴，把她剩下的話都堵了回去：“因為她救了你，你就必須不計代價的去救她？”

被捂住嘴的奈奈怔了怔，搖著頭嗚咽了幾聲，似乎是想說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還是說對於你來說，她比我更重要？”赤司的臉色沈了沈，聲音也跟著冷了下來：“如果我不讓你去，你準備怎麽辦，像其他人一樣抹去我的記憶？”

奈奈的眼睛頓時瞪大，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眼淚又一點一點的從眼眶裏溢了出來，沿著臉頰滑到了他的手掌上。

淚水滾燙的溫度讓他忍不住蹙起眉，赤司慢慢松開她，手沿著她的腰際緩緩下滑，然後從她的裙擺下神了進去：“既然你不考慮和我的未來，那我也不想考慮了。”

說著，赤司的手已經伸入她的雙腿間，眼神冰冷的看著她，異色的雙眸中不帶一絲感情：“給我吧。”

奈奈頓時意識到，赤司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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